买菜 ( 散文） _云上咸安

作者简介

王艳，女，湖北咸宁人，中共党员，研究生学历，文学爱好者。主要从事散文创作，部分作品在《咸宁日报》《星星文学》等报刊发表。

中国人的习俗：“一日三餐”“柴米油盐酱醋茶”，这是我们天天要做的事。前几年，一部记录片——《舌尖上的中国》风靡全国，节目中提到了饮食文化最重要的一项——食材的选择。生活在城市中的我，无法去肥沃的土地中找寻优质食材，只能在菜场精选心爱之物，为家庭一周美食做好鲜美准备。说起来不足挂齿，也是大家不愿意花时间的事，我却逐渐热爱，深入其中，摸出门道，乐此不疲。

要说买菜，还是有些美好回忆的。读高中时，我第一次买菜，腊月二十九，我陪表弟上街买书，母亲发现胡萝卜忘了买，叫我顺便带回，走时叮嘱要到挑菜篮的农民手上买，新鲜。我和表弟来到街上，左瞧瞧右找找，终于看到一个衣衫破烂的老人，篮里剩下为数不多的二三十个胡萝卜。我蹲下身子，“装模作样”左挑右选，却不知什么样最好。老人似乎看出我的迷茫，“好意”提示：“挑裂开的，这种老道，味道甜些。”表弟一旁“插嘴”：“是的，我家种过，我妈也是挑裂开的吃。”于是，我把老人篮里裂开的十几个胡萝卜全选上。一进家门，我向母亲“表功”：“今天买的胡萝卜可好了，老爷爷种的，最甜的全被我挑上了。”母亲一看，笑着嗔怪：“傻丫头耶，别人卖不出去的胡萝卜都被你买回了，裂开的胡萝卜老了，要挑长长胖胖的，嫩些。”我狡辩说：“王滔说他们家也先吃裂开的。”母亲说：“自己吃肯定先吃差一点的，好的能放，也可送人。”

从那以后，母亲再没有让我去买菜。过了两年，我家搬到菜市场附近，看到每天熙熙攘攘、肮肮脏脏的菜场，我打心眼不想进去。只是不知道如何挑选菜，每每母亲买回蔬菜，我当即向她请教，学习挑选方法。母亲在世时，我没进过菜场，家里的菜由她种植和采买。前些年，母亲去世了，我不得不走进菜场，去那“不爽”的地方尽家庭主妇的职责，正是这份义务，让我体会到收获的喜悦，与百姓交道的爽快。

每个周日，我早早起床，忙完家务，上午八点三十左右到达中百附近的温泉大菜场，这时候农家菜基本到场，整整齐齐接受“检阅”。紫莹莹的茄子扎着冲天辫，笑弯了腰；红彤彤的西红柿圆头圆脑，像婴儿灿烂的笑脸；碧绿的青椒层层叠叠，像一座小宝塔；绿油油的黄瓜披着带刺的外衣，不经意地刺一下，故意捉弄人……我先在路边摊点农家菜篮浏览一番，初步询价，确定目标，再重点“捕获”，精心挑选。黄瓜、茄子、萝卜、丝瓜、西红柿长得圆溜周正，样子对称，个头适中最好；嫩南瓜表面有自然疙瘩，味道更好，老南瓜选黄中带绿条、品相好、稍沉的；莲藕选外形饱满、节间距长、靠近藕尖的；白菜选偏绿色、叶多梗少、略带些虫眼；辣椒选个头折中、柄部新鲜、色泽靓丽……

买菜，我遵守四个原则：不讨价还价，一家三口，每样蔬菜采买不多，2至3斤，都是小钱之事；不让精选绝不挑选，遵从卖菜人意愿，不让人为难；绝不再次购买斤斤计较或严重缺斤少两卖主的菜；同等新鲜的蔬菜，尽量选农村老人的，老人不容易，而且菜量不多，大都是农家肥种的。

每周一次的买菜，我认识了很多厚道的卖菜人，他们挑选品相好、味道好的菜种，在种植过程尽量不用化肥农药，出售的菜精心挑选、清洗干净，给人美好的视觉味觉感受。比如：白色紫色肉豆角、农村土辣椒、土南瓜、小脆藕、湖里河里野鱼……都是我喜欢的菜品。为此，我留有官埠卖藕人、向阳湖卖鱼人、龙潭卖青菜人等数个电话，去菜场头天晚上，打电话预约，预订他们的菜。预约买菜各取所需，成就了彼此间一份信任。

每次到菜场，都有小惊喜——发现小时候的美食：辣椒斩（辣椒拌米粉）、麦酱、自磨蒸肉粉、苕丝、小米粑……看到很多野菜：地米菜、苦菜、水竹笋、鱼腥草、紫苏……这些土菜，都是原始加工，手工制作，无添加，开胃口；野菜，带着田野的芬芳和季节的功效，或清热解毒，或益肝补心。当然更重要的是：飘着一股童年的味道、难忘的味道、健康的味道、幸福的味道。

当我把精心挑选的新鲜菜提回家，解绳松绑，整齐摆在厨房或走廊通风之处，自然风干叶面水份，一两小时后密封装袋，放入冰箱；活鲜鱼肉之类，能养即养，不能则清理打包，放入冰箱保鲜储存。看到满地带着露珠的新鲜蔬菜、见到稀有的野鱼、河虾，心中升起一份窃喜，没上舌头，却上心头。今年疫情稳定后，我重新走进菜场，见到新鲜诱人的茼蒿、菠菜，看到淡绿的花椰菜、油嫩的莴笋，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，兴奋无比，连续拍照发给好友，“显摆”我的遇见。

“行走一生的脚步，起点，终点，归根到底，都是家所在的地方，这是中国人秉持千年的信仰，简单、朴素但有力量。”这是对家的领悟，幸福的感悟。我家将这些晶莹的小菜奉为最爱，把幸福变成食物，端在四季的餐桌上。每天的晚餐精心准备，一家三口坐在桌旁，品尝美食，交流情感。此时，不禁想起多年前，我在访谈节目中说：“幸福，在餐桌上，他给我夹菜，我给他盛汤”。

买菜，就这么简单；幸福，也这么简单！